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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(三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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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(三更)

想起他登論壇看見的,年然撫了下額:“你真的是……”

這麽多年了,行事作風還是一如既往的主打一個不僅賭,還很瘋。

“反正有用就行。”

易淮並不覺得自己這行徑有何不對。

年然心說人都是規規矩矩走的,就你非得要把這路炸得徹底,這不是有沒有用了,是幹脆沒路可走了。

年然嘆口氣:“那你特意弄這出讓我上線,是為了什麽?”

今日的事就算是沒有他,以易淮的本事,也定能脫身。

燕奕歌有些許困惑:“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麽?想讓你幫忙查一下這個游戲。”

年然默了默。

他望著面前兩張一模一樣的臉,無聲地輕呼出口氣,然後微笑,但再說話時已然是咬著後槽牙說的:“好,行。”

他保持微笑:“您還有別的事吩咐嗎?”

易淮本來想叮囑他怎麽查的,但一想人家現在可是“年隊”了,自然不需要他多說,便道:“沒了。”

年然起身:“行,我待會就下線去給你查。你不急著走的話,這幾日便在聽風堂住著,也沒人敢來這殺你,急著走的話…拿我給你的令牌,自己安排,聽風堂有辦法秘密將你送走。”

燕奕歌說了好,沒說謝。

以他們的關系,說謝就真的客氣了。

但在年然要推門離開時,易淮和燕奕歌同時開口喊住了他:“年然。”

年然停住腳,還沒回頭問他老人家又有何吩咐,就聽兩個一模一樣的聲音交疊在一塊兒:“那天對不起。”

年然徹底頓在那,也不回頭了。

他閉了閉眼睛:“……別跟我道歉。”

“…本來也沒怪過你。”

他就是氣,氣他找不到辦法救他最好的朋友,氣易淮那樣不在意自己的身體,拿自己的身體設局,就為了送仇人進去。

是,報仇是很重要。

可易淮真的就沒有考慮過自己,也沒有想過別人了。

沒有想過他要是出事了,他會有多難過。

他可是還想有一天談戀愛了,就帶給易淮看,讓易淮來喝他的喜酒,等他生了小孩,就讓易淮做孩子的幹爹……他把他當做親兄弟啊。

但易淮卻要推開他。

年然知道易淮是抱著決絕的心態做所有事的,也知道易淮的身體能撐的時日終究有限,他很清楚易淮一直不和他深交,就是怕他到那一天會很難過,可就是因為易淮為他考慮,所以他才真的把易淮當做親兄弟。

他甚至知道,易淮是故意裝作喊他上線只是為了查事情。

真不是他自戀,只是認識這麽多年,總歸是有些了解的。

他明白易淮見到他也是高興的。

那種舊友久別重逢的喜悅……不會騙人。

年然忍住哽咽:“反正你的道歉毫無意義,就算現在時間重來,你明知我跟你會因此鬧紅臉,你也依然會這麽做。你就是個瘋子、倔驢。”

易淮無辜地眨了下眼,燕奕歌想了想,還是沒把那句多謝誇獎說出口。

年然:“行了,我下線了,你隨意。”

他說下線,就真的是下線,絕對不會再拖沓一秒。

因此易淮也沒再攔著他往外走的舉動。

就是難免在心裏嘆口氣:“這麽大的人了,還愛哭…你說他在工作中該不會因為管不住手下而在會議上被氣哭吧。”

燕奕歌沒吭聲,就是側身去圈住了易淮,然後張嘴輕咬了口他的肩頭,甚至就咬著不放了。

易淮倒不覺得疼,只是被這動作弄得無端發毛。

他本想說句狗麽,但話還未出口,又意識到這話是罵自己,只能擡手推了推燕奕歌的額頭:“怎麽這麽能吃醋呢。”

話是這麽說的,卻沒半點抱怨的意思,語氣裏都帶著笑意,仿佛就愛看另一個自己吃醋,甚至真的很像故意的…實在是惡劣。

燕奕歌扣住他的手腕,擡起頭,將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,然後吻了吻他的指尖,又克制著輕咬了下,惹來易淮似笑非笑的視線。

燕奕歌沒有半分退卻,只輕聲說:“剛才那話要我說,你也得醋。”

易淮:“……”

他張手捏住燕奕歌的兩腮,有幾分切齒:“非要故意勾我想象,然後一起泡醋缸裏是吧?”

燕奕歌稍揚眉,完全不否認自己是故意的,就微勾起唇,連眼睛也微微彎著,笑得有幾分促狹玩味,看得易淮更加牙癢。

忽然就明白自己在某些時候確實很欠。

易淮松開燕奕歌,瞥了眼他臉上被自己掐出來的幾抹紅痕,身體裏某些藏得深的分子又猛地跳動了下。

這是他給自己留下的印記。

覺察到另一個自己的念頭,燕奕歌嘴角勾得更深。

他偏頭,拿臉蹭了蹭易淮的掌心,語意不明:“懂我為什麽總是控制不住想咬你了麽。”

易淮知道他在說什麽,輕哼了聲,故意道:“不懂。”

燕奕歌揚揚眉稍:“那你為何也愛咬我?”

易淮:“我這叫禮尚往來。”

燕奕歌:“嗯,那我也是。”

“……”

.

因為怕下雪封路沒法進山谷,易淮和燕奕歌沒再聽風堂多留。

他先按照約定,將那套《雅菊劍法》教給了方前。方前其實悟性還不錯,和當年的顧炬有點像。

他慢動作走了一遍後,方前就學得七七八八了,剩下的易淮簡單教一教就會了。

等雨停了,易淮他們簡單新備了些行囊,燕奕歌還去繡蘿閣給易淮買了新的狐裘披上——一件深灰色的,襯得他更加消瘦蒼白。

之後他們用年然給的牌子直接調了聽風堂的馬車和車夫,這樣就算是還有人想在路上設伏,也得掂量一下了。

畢竟殺朝廷的人,哪怕聽風堂只是算半個,這事也能可大可小。

大了,就是皇帝非要追究,認為這些江湖人閑散慣了,蔑視皇權朝廷,一句“他們明知是聽風堂的,是官家的馬車,還敢動手,如有一日是朕微服出巡坐在那馬車中,那會如何?”就能扣下帽子,直接派兵清理門派。

江湖人武功再高,也沒法一人擋千軍萬馬,就算是燕奕歌都做不到。

至於這事能不能鬧大,那不還是看上奏的人會不會寫折子。

所以易淮他們這一路清凈,過了仙陽的地界後,車夫就按照巫沈凝指的路走,地勢也愈來愈險峻。

到一個峽口時,便停了下來。

彼時易淮還窩在燕奕歌懷裏蓋著狐裘熟睡,其實到這裏,已經冷得周遭的環境都透著寒峭二字了,但燕奕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內力,就裹著他,運轉內力給他暖著身子,讓易淮跟睡在電熱毯上也沒有太大的區別。

坐在車架上的巫沈凝呼出口白霧,攏了攏自己身上的狐裘,偏頭微微對向簾子:“兄長,馬車過不去了。”

巫沈凝的師父隱居在一座無名的山谷,進去的路險峻陡峭,即便是一人都不好通行,山頭又高,燕奕歌想要翻過去都得掂量一下。

更別說她師父還設了點迷陣毒障做遮掩,如若想順順利利安全且輕松地進去,就目前而言,只有讓巫沈凝帶路了。

畢竟她師父已離世多年。

燕奕歌抱著易淮下車時,易淮微微掀了下眼,被寒風刺到果斷埋首進了另一個自己的懷裏,嘟囔了句:“好冷。”

天白蒼蒼一片,光卻是昏暗的,哪怕只有一點微風,也如冷刀般刺骨。

易淮這具身體只過過暖冬,哪怕他在游戲裏也是見識過大雪冰原,還在雪中只著一襲薄衫舞劍,可本尊這具身體不一樣。

燕奕歌單手摟緊了他,改變了橫抱的姿勢,像抱小孩子似的,讓易淮的雙腿夾著他的腰,身軀緊緊貼在他的懷中。

易淮撩了撩眼皮,明白他的意思,勉為其難地擡手解了一下狐裘上的系帶,然後把系帶綁在了燕奕歌的頸後,這樣易淮就徹徹底底被狐裘裹住了,身體還貼著燕奕歌,腦袋再一低一埋,藏到他的頸窩處,便能少受好多冷風。

——也是得虧本尊的身體和游戲賬號的身體有體形上的差距,才能這麽藏。

巫沈凝望著他們動作,只有憂心:“兄長你身體還撐得住吧?”

易淮沒說話,燕奕歌無聲地用內力給他暖著:“還行。”

巫沈凝頷首:“那我們動作快些,我師父的住處有地龍,會舒服很多。”

有巫沈凝帶路,速度自然是不慢。

七拐八繞地約莫走了兩刻鐘,中間巫沈凝還停下來按了幾個機關,他們便順利進入了山谷。

進入谷內,便能夠瞧見一大片藥圃,只是裏頭沒有什麽需要精細養的藥材,都是些常見的,不需要人管也能自己存活——巫沈凝都出世這麽久了,這裏也沒人打理。

藥圃往後,就是尋常的院子和一處並不是按照尋常宅邸設計的屋子。沒有高墻圍著屋子,就是幾間房屋搭建著,但看著搭建得還不錯,和那種隱世的茅草屋又或是竹屋是不一樣的,是很常規的房屋,磚瓦都有。

巫沈凝讓易淮他們先進去:“我先去燒地龍,兄長稍後。”

屋子雖然門窗緊閉,但屋內還是不可避免地落了些灰。

進來後也還是冷,只是至少沒有寒風時不時地吹得人打哆嗦。

巫沈凝用內力催了下地龍,慢慢地也就暖和了起來。

她先祭拜了一下她師父,給她師父的牌位擦了擦灰,再上了香,才轉去找了找。

沒有什麽找不到了的狗血情節發生,她很清楚蟬玉的位置,所以沒一會兒就拿著蟬玉來了。

“兄長,得要你一滴血。”

易淮伸出手,巫沈凝拿出一根針,在他的指尖紮了一下。

易淮怕疼,擰了擰眉,輕咬了另一個自己的肩頭一口。

血滴在碧綠色的蟬玉上,順著紋理往下落,又因為只有一滴,沒在了縫隙裏就沒有動靜了。

燕奕歌抓住易淮還在滲血的手,旁若無人地低頭含住了他的指尖,卷走了上頭殷紅的血珠。

巫沈凝只凝重地看著蟬玉。

隨著時間過去,蟬玉表面逐漸結出了微薄的冰霜。

“……是閻王追命。”

她擡頭看向易淮,不可思議地喃喃:“師父的手劄上說過,如若是閻王追命,蟬玉表面便會結出冰霜,霜面覆蓋越多,毒越深。”

而現在,她手裏的蟬玉已經是一整只都覆上了冰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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